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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影视圈每天都是新闻不断,最受关注的自然就是巨星秋小冉与东家环球国际之间的纠纷最为引人注目,经过多天的调节,秋小冉终于与环球国际成功和平分手,自此国内所有一线以上的顶级巨星部与东家分道扬镳。

虽然在这个事情上六大影业遭受的影响最大,可实际上却是无奈之举,在大势所趋之下,别说六大影业,就是影视圈所有影业联合起来也没有用。

时代不同了,以往公司制霸娱乐圈圈钱,富了公司穷了明星的时代一去不返。

燕菲儿正在一间写字楼与员工一起打扫办公室,丝丝汗迹滑落发梢也没有发觉,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六点半,员工想加班帮忙,可都让她笑着打发走了。

“菲儿别忙了,来来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菜,有红烧肉呢!”

刚刚走进来的经纪人张春华,见燕菲儿还在忙碌,将手上的菜盒放到桌上后,连忙将抹布接了过来道:“你指挥,我帮你弄!”

“谢谢春华姐,就那边的窗子还有一点”燕菲儿擦了擦汗,说道:“春华姐你吃了吗?要不一起吃吧,吃完再弄也来得及!”

“不用,这点活十分钟就搞定,以前我上学那会经常打扫卫生的!”张春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工作室明天就将正式开业,燕菲儿和自己就将成为这家工作室的老板,盈利方面两人也说好了,工作室八成盈利归燕菲儿,两成归张春华,本来张春华想拿一成就好,毕竟两成还是有些多,奈何燕菲儿有些执拗,只好点头同意。

很快,张春华便将窗台擦干净,抹了一把汗后坐到了燕菲儿旁边,说道:“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整个人好像都不一样了!”燕菲儿笑了笑,白皙的小呲牙还咬着一口饭菜,说不出的可爱。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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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华附和道:“当老板了肯定不一样,以后有你忙的!”

“不怕,我有春华姐嘛!”燕菲儿嘻嘻一笑。

说完之后好似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连道:“春华姐,今天是不是二十一号啊!”

“呃……好像是八月二十一,怎么了?”张春华愣了下。

“《宫锁心玉》要开演了!”

回应一句后,燕菲儿连忙四处找遥控器,可是看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

“在这呢!”张春华在一个沙发垫子后面找到了遥控器。

“快,蓉城卫视!”

“知道啦,安心吃你的饭!”张春华对于燕菲儿这个性格也是无语,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追剧,而且还是追叶星辉编剧的戏。

她现在还记得当叶星辉发表‘华夏世界’‘大千世界’的时候,燕菲儿眸中的惊喜之色几乎溢于言表,这哪像大明星,简直就是一个追星的小姑娘!

电视机打开,锁定蓉城卫视。

这个时间正好是晚上七点半,属于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国千家万户的观众,已经有不少人同样将电视锁定在了蓉城卫视。

如果说今晚谁最紧张,恐怕当属蓉城卫视购片部的肖泽。

来到蓉城卫视几个月内,虽然工作干的兢兢业业,可这不是台长贾东需要的,如果肖泽只有这点本事,恐怕国能应付这个职位的人大有人在,根本轮不到他。

对于这一点肖泽也懂,所以才有了以500万一集拿下《宫锁心玉》那股子不成功便成仁的冲劲,当然其中也不无贾东的支持,否则台里断然不可能允许他调动如此重金,去购买一部穿越剧!

今天,就是验收自己眼光的时候了。

看了看时间,肖泽继续闷头工作,至于成绩如何,一会数据统计部门会有人来通知他,今晚的一切他已经有所安排。

另一边,燕京一套住房内。

宁浩将一杯开水放到李佳琪面前后,便安然坐到了一旁沙发上,电视即将开演,这部电视剧对于自己的老婆来说有多重要他很清楚。

两人默默等待电视剧的开场。

同样,杨欣妍、赵文林,乃至于叶星辉等人,还有很多同行一样将关注点放到了这部电视剧中,穿越剧到底是行不行得通,是剧本问题,还是题材问题很快就能揭晓。

国内这两年穿越剧偶有问世,可基本上除了一开始有人看看,很快就凉凉,以至于现在连投资商一听穿越剧直接拎包就走,根本没有投资的心。

其中六大影业关注度也非常高,大批知名明星脱离之后,公司的业务也趋向于包办制作发行影视剧,所以对于穿越这一题材,他们也在留意。

《宫锁心玉》准时开播。

电视剧的片头曲就给观众来了一个惊喜,竟然是由叶星辉演唱,片头的制作也完不同以往,呈现出的效果就是一个个相框相连,但是每个相框演绎的故事却并不相同,一个过去另一个接上,就如同生命一般,仿佛是一个无限的轮回。

“这是你们老板唱的吧?”宁浩最近也很关注李佳琪的那位年轻老板。

“嗯!”李佳琪点点头。

“这歌不错!”

听到歌声的时候,宁浩就有一种找回过去与李佳琪相爱的感觉,虽然现在两人相爱如惜,但照比以前刚相识的时候,激情少了至少八成以上。

而这歌,却再度点燃了他内心隐藏极深的情愫。

只不过李佳琪的心中,更多的是关注这部电视剧的本身,并未注意到自家老公那热情如火的眼神。

没多久,这段长达两分多钟的片头播放完毕,剧情以在皇宫内的打斗为接入点,刺客刺杀皇帝,两人针锋相对打斗在了一起。

有些眼尖的观众和燕菲儿等挑剔的人就看出了问题。

“这里有些不对!”

燕菲儿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不对?不是挺好的一段皇宫打斗吗?两人演技应该也没问题才对!”张春华有些不解。

“刺客刺杀皇帝,可你看那些宫女宫侍不说冲过去护驾,怎么连紧张的情绪也没有,这群演哪找的,导演也太马虎了吧?”眼见自己偶像叶星辉的大作被如此糟蹋,燕菲儿非常不满意。

“还真是!”

张春华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侍女等人竟然无动于衷,她的表情也精彩起来,这个错误有些不可饶恕,要知道这可是第一集,电视剧同样讲究开门红,如果第一集就有如此大的漏洞,那这电视剧估计要被喷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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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华清作为在首都电视台工作了十五年的足球解说员,专门负责解说首都腾龙的比赛。

首都腾龙的球迷,都非常熟悉他的声音。

他在腾龙球迷心目中的地位很高,他自然也是腾龙的铁杆球迷。

同时他还以在直播解说中毫不掩饰自己偏向首都腾龙的立场而出名,并且饱受争议。

毕竟他的很多话在首都球迷们听来,深得人心,大家认为耿华清就是他们的代言人。但在首都腾龙的对手球迷听来,那就是“没素质”“不职业”“挑动对立”的表现。

随着网络时代的普及,他的许多解说片段被放到网上,他也没少被全国网友骂。

对此耿华清依然我行我素,完全不在乎外地球迷对他的看法。

他还曾经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表示,他是首都电视台的解说员,他是首都腾龙的球迷,在解说首都腾龙比赛的时候,他就应该站在腾龙的立场上来说话和思考。

总之就是他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

就这么一个在首都球迷中人气高,以能说敢说会说闻名的解说员,面对这场比赛却显得有些嘴拙。

实话实说,虽然闪星取得了领先,可耿华清并不觉得这是闪星整体比腾龙踢得更好,而是因为在闪星阵中有一个发挥非常出色的人——张清欢。

这个本来应该是腾龙当家球星的人,如今却穿着闪星的红色球衣,站在了腾龙的对面。

我们在一起会是怎么

这一幕可不仅仅是腾龙的球迷们感到唏嘘,耿华清也只能感慨造化弄人。

要知道,当初腾龙终于决定放弃张清欢,把他租借去中甲球队闪星,并且还附带了一个租借到期五百万的买断条款时,包括耿华清在内的很多腾龙球迷都是长出一口气的感觉——总算,这段孽缘要结束了。

无论是腾龙俱乐部还是张清欢,都彼此折磨了太久。现在这样反而让所有人解脱。

腾龙俱乐部和球迷们不用再幻想着张清欢有朝一日浪子回头,重回巅峰。

张清欢也不用在腾龙背负沉重的压力还被球迷们天天骂,骂他对不起俱乐部的培养,对不起球迷们的支持爱戴,对不起他的天赋……

他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想一晚上找多少个妞儿就找多少个,想喝多少酒喝多少,想不来训练就不来训练……和他们腾龙都没关系了。

您呐,去祸害其他球队吧!

随后张清欢去了闪星没多久,就传来了他因为酒驾被拘留的消息。

不少腾龙球迷对此都是一个反应:“真不愧是‘清欢公子’!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也有人感到庆幸:“还好他已经不在咱们腾龙了,要不然张总血压都要爆表了吧?”

再后来,张清欢在比赛中受伤,传闻说他可能会因此退役,首都腾龙球迷论坛里的声音就有了分歧,有人觉得张清欢咎由自取,活他妈该;有人为他感到惋惜和不值。

那个时候耿华清是什么感受?

以上两种情绪他都有。

既觉得张清欢咎由自取,又替他感到遗憾和惋惜。

结果谁曾想,事情竟然反转了!

张清欢不仅没有因伤退役,反而还在复出之后越踢越好,等到第二个赛季,耿华清终于能够确认,这人是真正的浪子回头了。

凭借张清欢的出色发挥,安东闪星不仅成功升超,还拿到了足协杯冠军。

而张清欢也在时隔多年之后重新入选中国国家队。

这人生就像是拐了一个发卡弯一样。

不少之前还为张清欢离开松了口气的腾龙球迷,现在却开始捶胸顿足,后悔腾龙就这么放走了张清欢,否则要是张清欢还在腾龙,那该多好?

耿华清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他并不后悔腾龙放走了张清欢,因为他知道张清欢之所以能够浪子回头和他所处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在闪星有知人善用,爱护他的主教练赵康明,还有胡莱这样能够和张清欢玩到一起去的年轻球员。

而腾龙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所以如果当初张清欢留在腾龙,那现在的他也不会比当初好多少。

但现在,从没有为此感到后悔的耿华清却后悔了。

他像那些普通的腾龙球迷一样,在心里叹气:要是这个时候的张清欢是代表我们腾龙该多好啊!

※※※

被闪星逆转比分的首都腾龙绝不甘心就这样输掉比赛,他们向闪星的球门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势,依靠着国脚前锋曾远征和外援前锋冈萨洛之间的默契配合,向闪星的球门发起进攻。

而闪星呢?

则依靠他们在中场一字排开的三名后腰和一个张清欢所组成的中场阵容来和腾龙周旋。

张清欢虽然是前腰,但是他经常回撤很深,利用自己的技术来帮助球队控球。

就比如现在这样——

他在本方禁区前接到了王光伟的传球,被高瑞敏一直贴在身后逼抢,高瑞敏是不希望他转身把足球往前送的。

张清欢被他逼得逐渐往边路去。

腾龙的右边后卫关镇见状扑了上去,打算和高瑞敏两个人左右包夹,将足球断下来直接就地发动反击。

看起来张清欢即将被两个人逼入死胡同,他也无奈只能往底线方向转,彻底失去了向前的机会。

可就在关镇和高瑞敏两个人扑上去的同时,他却把用右脚猛地把足球磕向自己身后,同时整个身体灵巧地一转身,便从两个人的包夹中抹了过去!

“好球啊!”颜康大声赞叹。

看台上响起一阵惊呼。

耿华清在看到这个动作的一瞬间,几乎脱口而出“漂亮!”……他的人设差点就崩了。

“这就是张清欢的能力啊!虽然已经失去了爆发力,但是技术和球感依然在,他不用速度也一样可以摆脱对手!”贺峰称赞道。

转身摆脱两名防守球员的张清欢往前带了两步,就把足球送给了前面的陈星佚。

闪星由守转攻。

之前还压过半场的首都腾龙的球员们犹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

“张清欢又来了!”在前场左边路拿球的张清欢作势要沿着边线往前带球,回收的腾龙前锋曾远征在边线堵着他,防止他内切。

结果张清欢在即将要沿着边线带球的时候,右脚的脚腕突然很灵巧地一撇,把足球捅向了中路,与此同时他迅速转身往中路斜插!

曾远征见状转身回追,同时伸手拉住了张清欢的胳膊,猛一用力把正在往前加速冲刺的张清欢拉的整个人都僵直了。

张清欢停止奔跑,摊开双手向主裁判投诉。

裁判的哨音同时响起,不仅判罚首都腾龙犯规,还给了拉人的曾远征一张黄牌。

而被犯规的张清欢却也不恼,转播镜头中的他双手摊开,对着正在向主裁判解释的冯远征笑了起来。

“冯远征一次战术犯规吃到了张黄牌……”耿华清做完自己的解说工作,把目光重新投向张清欢,看到了后者脸上的笑容。

他有些恍惚。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在腾龙刚出道的年轻人,清秀的脸上也总是带着这样的温暖笑容,就好像球场上始终有阳光照耀在他身上一样,引得不知道多少首都的姑娘们为之神魂颠倒。

※※※

“陈星佚拿球从边路内切!关镇在内线卡住了位置……”耿华清有些紧张地说着。

闪星反击,陈星佚、胡莱和张清欢这闪星三叉戟都杀了上去。

每次闪星的反击中只要出现这三个人,就有很高的几率进球。

所以耿华清不能不紧张。

要是再丢一球,腾龙这场比赛可就真完了……

陈星佚横向盘带后,张清欢迅速从后面插上来,同时张开手臂,示意陈星佚给他传球。

他这一动作吸引了腾龙的后卫注意力,腾龙的中后卫常海卫立刻压出来想要防今天状态爆棚的张清欢。

就在他刚刚上前一步的时候,陈星佚把足球斜着推了出去,直奔常海卫的身后空当,在那里有一道红色的身影正好杀出!

“胡莱——漂亮!!!”安东卫视体育解说员在后方演播室里振臂高呼,这可是单刀了啊!

他已经在心里准备好胡莱梅开二度之后要说些什么了。

腾龙的门将南俊平在心里骂了句,果断弃门出击,向胡莱扑去。

而常海卫和另外一名腾龙的中后卫邝有才同时追了回去。

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对进球感觉特别好的胡莱来说,接下来的事情毫无悬念,他只需要抬脚射门,足球就将飞进球门……

他果然抬起了右脚,要射门了!

南俊平降低重心做好了扑出去的准备,可他却发现胡莱抬起来的右脚并没有把足球踢向球门,而是……用脚后跟磕向了他自己的身后!

回传!

“胡莱……诶嘿?没射门?!回传了?!”贺峰差点被晃得闪了腰。

颜康则在他旁边大吼起来:“张清欢——机会!”

依照惯性插入禁区的张清欢都准备去拥抱胡莱庆祝进球了,冷不丁却看到足球被胡莱给磕了回来!

这小子!

他不是要争夺金靴吗?!

这是要让自己进腾龙的门吗?

在足球向张清欢滚来的时间里,他的脑子里冒出了好几个想法。

但当足球滚到脚下时,这些想法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抬脚一推!

这次足球是真正毫无悬念地飞进了已经无人把守的空门……

※※※

“3:1!!张清欢攻破了首都腾龙的球门!面对旧主,他的进球几乎扼杀了腾龙在积分榜追上华南虎和水手的希望!”

“胡莱在几乎可以形成单刀破门的情况下选择了放弃射门,把足球回传给张清欢,他这个举动打了腾龙的所有防守球员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当张清欢射门的时候,他身边一个腾龙的球员都没有!这球对张清欢来说简直毫无难度!他的联赛第八球,来自于胡莱的……联赛第一个助攻!”

进球之后的张清欢没有狂奔庆祝,也没有做出他标志性的双手指天的庆祝动作。

他站在原地双手叉腰,抬头望天。

接着他的身体晃了晃,感觉被人用力抱住,耳畔响起了陈星佚的尖叫声:“欢哥牛逼!!”

随后是胡莱的声音:“我传的牛逼!”

“那我传给你的也牛逼!”

胡莱宣布道:“我们都牛逼!三叉戟,永远的神!”

※※※

耿华清看到足球被张清欢射进首都腾龙球门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从他的胸膛一路往上翻涌,将他紧咬的牙关冲开。

“张清欢——!!”他大喊一声,就像是五年前他在解说席上喊过无数次那样。

“五年!三个月!一周又五天!一千九百三十一天之后,我们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张清欢在工体破门得分!尽管他攻破的是他昔日的老东家首都腾龙的球门……我不知道有多少腾龙的球迷像我这样,看这场比赛的时候觉得累,因为要经常和曾经的那些记忆较劲……我真的,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张清欢穿着其他球队的球衣出现在腾龙的面前……”

电视转播镜头扫过看台,身穿腾龙球衣的球迷们双手抱头,一脸痛苦地出现在转播画面中。

“他曾经是工体的宠儿,赢得了我们所有人的欢呼与爱。但后来,他被赶出工体,成了弃儿……那个时候,我们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们所认识热爱的张清欢已经死了……可现在,看看他在这场比赛中所展现出来的那些东西吧!摆脱、控球、传球、助攻……还有射门得分!这就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张清欢!但他这次回来却是来给我们迎头痛击的……唉,张清欢啊,张清欢,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呀……”

说到这里,耿华清沉默了一下,复又说道:“尽管如此,我想我还是要向他说一声:‘欢迎回来,张清欢!工体和腾龙,永远都是你的家!无论你走多远,都请别忘了常回家看看!’”

看台上有人鼓起了掌,好像是从北看台传出的,紧接着这掌声蔓延开来,最终铺满了整座球场,犹如一场暴雨落在了球场内。

在电视转播镜头中,身穿黄色球衣的腾龙球迷们站起身,眼望场内,持续鼓掌。

掌声轰鸣,是这座球场以及球场中的人,对归家游子敞开的胸怀。

掌声中,张清欢从队友们的拥抱中挣脱出来,单掌抚心,向看台上的腾龙球迷们微微欠身。

他的闪星队友们,没有一个人上来打扰他。

掌声中,包厢里的任长梅泪流满面,在她身边的曾倩紧紧将她搂住,眼眶发红。

雍军抬头望向被灯光染红的夜空。

老张看到了吗?

你儿子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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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这,客气了客气了……”

苏凡嘴上说着客气,身体却诚实的一动不动,任由披风披在肩上,浓郁的鬼气瞬间笼罩于他的周身。

“嘿嘿,你不是缺鬼气吗,只要你披着夜魔鬼袍,你就再也不会缺鬼气了。”

一说到鬼气,苏凡两眼就放出精光,立马感受起体内的力量来。

果不其然,这袍子就跟个鬼气之源一般,不断往自己身体里输送着,简直就像修真界的灵脉一般。

有了这个,自己在鬼界岂不是再也不用怕那些鬼将阴差了吗?

好东西啊!

“多谢……”

苏凡回过神来,想要向九灵鬼圣道谢,但眼前早已空无一人,他已不知去向。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由于苏凡已提前探查好传送阵的地带,所以早早就带着王秉轩和饕餮鬼一起去了那个地方。

然而刚到那里,就看见林判官在那里大声训斥着四个鬼阵师,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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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帝,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如此生气?”

苏凡走上前,打断了她的训话。

“是苏恩人啊……”

林判官看见苏凡来了,立马跟换了个人似的,脸色从不悦变成恭敬。

但除了恭敬以外,还带了一丝歉意,看得苏凡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不会是传送阵没修好吧?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传送阵可能没有办法正常运行了。”

林判官拱手道,“实在抱歉……”

卧槽,还真是啊!

不想来什么偏偏就来什么,怎么这么倒霉啊?

苏凡欲哭无泪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昨天来看得时候不要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再来就不行了?”

“唉,本来昨天一切都修复的很顺利,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能去下一层,不能直达幽冥鬼界了。”

“只能通往下一层鬼界?那是不是代表这传送阵还能用?”苏凡问道。

“能用是能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能传送到下一层,想往下两层都不行。”林判官说道。

苏凡和王秉轩对视了一眼,点头道:“那不一定是你们的问题,可能是全鬼界的传送阵都出现问题了。”

“全鬼界都出问题了?”林判官惊讶道。

王秉轩沉声道:“对,这点我也可以证明。五方鬼界的传送阵还不如这里,只能传到城外。”

“原来如此……”

没有过多考虑,苏凡便果断地拉王秉轩上了传送阵,虽然只能传送到下一层,但总比在第一层瞎转悠好。

临传送阵启动之前,林判官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苏凡。

“苏恩人,您要是在路上遇见纸上画的这个人,一定要记得躲远一点啊。”

苏凡打开一看,瞬间沉默了。

王秉轩凑近一看,也沉默了。

整张纸中间画着王秉轩的肖像画,上方写着三个红色的大字:“悬赏令”。

下方则是写着“通缉级别:黑色。”

……

“你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这个黑色的通缉级别是什么意思?”

传送结束后,苏凡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不能,因为我也从来没见过有这种级别,我见过最高级别的是红色。”

王秉轩顿了一下,又说道:

“那个家伙就是我先前给你说的,薪魂大帝老婆包养的小白脸,他被发现了之后,逃到了其他的鬼界,被下了通缉令,管理那个鬼界的阴差全部出动,将他抓了回来,镇压在幽冥鬼界的最深处,永世不得翻身。”

“我的天,你到底是怎么得罪薪魂大帝了,他这是铁了心要把你往死里整呀……”

王秉轩脸色冰冷地说道:“所以我必须尽快找到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错!”

很快,一阵强光之后,二人面前就出现了出口。

还没等从传送阵里出来,苏凡就感受到浓烈的冥界气息,随便想想就知道这里绝对比上一层鬼界要厉害很多。

“鬼界的第二层,你来过吗?”苏凡看向王秉轩。

“很少,来也是为了抓捕逃犯。”

“好吧,那看来想找你做向导是不可能了,还是靠自己摸索吧。”

好在这一次,传送阵终于没有把他们送到荒芜人烟的地方,而是送到了一群游荡的鬼魂当中。

不过这群鬼魂似乎没有灵智,并没有观察实力与气息的方法,他们对于实力的判断,完全来源于外貌和本能。

于是,他们便对着几人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这下可把骷髅和饕餮鬼给乐坏了,同时兴致勃勃的张大嘴巴,等待这些鬼魂自己送上门来。

但可惜的是,有王秉轩在,他们总是不能如愿以偿。

这些小鬼一个不留,统统被王秉轩收入了乾坤袋之中。

“不是,你好歹给我留一个吧……”

骷髅满脸愤恨地望着王秉轩,小男孩也在一旁吱哇乱叫表示抗议。

就连苏凡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喂,我说老王,你这强迫症也太严重了吧,真就一个鬼魂都不留呗?”

王秉轩淡然道:“在我们之前,不知道有多少鬼魂受到他们的攻击,如果就这样被他俩吃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所以我必须将他们去接收惩罚才行。”

“好吧,你有理,我说不过你。”苏凡耸耸肩道:“祝你把这世上所有的鬼魂都抓尽哦,世界警察。”

“你说什么?”王秉轩皱起眉头。

“没什么没什么……哎快看,前面有座小城浮在半空中诶,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苏凡指着不远处的天空,王秉轩凝神望去,只见云雾缭绕间,真的隐隐浮现出了一座小城。

“这应该就是这方鬼界的主城了,我们快去进去找传送阵!”

苏凡和王秉轩带着小男孩向鬼城飞去,结果刚飞到半路,就被一道身影给拦了下来。

“站住!先验明身份!”

浑身被盔甲包裹的鬼将,全身上下只露出了绿幽幽的眼睛,将长刀横在几人面前,警惕地望着他们。

验明身份?应该说的是鬼界身份。

这简单。

苏凡和王秉轩拉开袖子亮出各自的身份。

“从五方界来的么……没问题。”

鬼将验证身份之后,又问道:“你们二位来贝者城,有何贵干呢?”

有何贵干?

苏凡想了一下,对这位威武高大的鬼差拱手道:“我们几人要去幽冥鬼界,途经此处,像进城坐传送阵,不知鬼将兄可否行个方便?”

“坐传送阵?”鬼将瞅了他一眼,说道:“进城可以,门票每位三十神魂,小孩半价。”

“什么?进门还要神魂?你疯了吗?”

苏凡还没来得及说话,王秉轩便冲了上来,瞪着面前这个看门的鬼差。

“把你上司叫来,我得好好跟他理论理论!”

“抱歉,规矩是鬼帝定的,不是我上司定的,更不是我定的,你找谁理论都没有。”

鬼将有些奇怪地看着王秉轩,幽绿的瞳孔变得细长:“诶我说,我明明看见你刚刚在那边收了一大堆鬼魂,最少有三百个,怎么连七十五个都不舍得掏?你要是这么抠的话,进去也没用,里面可比这里厉害多了,光是坐个传送阵,一人就得收一百个魂哦。”

乖乖,这鬼城的鬼帝思维挺超前呀,都懂得开展商业化管理模式了……

“你你你你……你们这是什么破城!居然还有这么丧心病狂的规矩?”王秉轩气得破口大骂,差点儿就准备掏链子了。

“你交不起可以不进去啊,又没人逼你对不对。”鬼将翻了他一眼,“我有拿刀逼你进去吗?切。”

见王秉轩快要按耐不住了,苏凡见状急忙拦在他面前,对两者说道:“冷静一下,二位都冷静一下……”

“跟他还有什么可说的?”王秉轩皱眉道。

“老王,你先别冲动,让我跟这位鬼将大哥好好说说。”

苏凡凑到鬼将身边,低声说道:“鬼将大哥,别跟我这兄弟一般见识,他是个守财奴,只要进他口袋里的神魂就别想往外掏……”

“哦,那你替他给呀,七十五个,一个不能少。”

“好说好说……”苏凡回头瞄了王秉轩一眼,发现后者并没有看向他这边,于是就悄悄摸出腰间的乾坤袋,分出七十五只妖鬼的神魂,亮给鬼将看:“大哥,你看这个可以吗?”

鬼将眼睛立马亮了,紧紧盯着乾坤袋里面说道:“兄弟,你这是……妖鬼之魂呐,可比人魂值钱多了呀,一个顶三个呢。”

“哦,是吗?”

苏凡脸上露出了微笑,而后掏出了二十六颗妖鬼之魂交给鬼将,“不成敬意,还望鬼将大哥行个方便,千万别让我那朋友知道……”

“好说好说……嘿嘿嘿。”

鬼将检查过数量之后,不动声色的将多出来的一个塞入自己腰包,绿幽幽的眼睛立马变成了两道月牙。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鬼将对苏凡的态度立马变得截然不同。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苏凡在心里感叹一声,随后悄声说道:“鬼将大哥,我们来到贵地人生地不熟,有些事想找你问问。”

“没问题,想问什么尽管问,小将一定知无不言。”

“请问,传送阵怎么走?”

苏凡想了一下,觉得用语言描述可能不够简单明了,补充道:“算了,你还是直接带我们过去吧?方便吗?”

手底下悄悄又给他塞了一只鬼魂。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

虽然鬼将的嘴巴被盔甲挡住了看不到,但苏凡知道他的嘴巴一定咧到了耳朵根。

“不过坐传送阵的费用你们得自己解决,一人一百,小孩半价。”

“嗯,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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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内落针可闻。

陈平安在思考这两个问题,下意识想要拿起那只装有小巷米酒的养剑葫,只是很快就松开手。

崔东山没有催促。

茅小冬手指摩挲着那块戒尺。

陈平安说道“现在还没有答案,我要想一想。”

崔东山点点头,灿烂笑道“这个,不急。学生随便问,先生随便答。”

陈平安起身告辞,崔东山说要陪茅小冬聊会儿接下来的大隋京城形势,就留在了书斋。

陈平安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伸手指了指崔东山额头,“还不擦掉?”

崔东山一脸恍然模样,赶紧伸手擦拭那枚印章朱印,赧颜道“离开书院有段时间了,与小宝瓶关系略微生疏了些。其实以前不这样的,小宝瓶每次见到我都特别和气。”

陈平安关上门,廊道中脚步渐渐远去。

崔东山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口,耳朵贴在房门上,蓦然大笑起来。

只见崔东山直起身,横着伸出双臂,开始使劲摇晃,两只大袖如波浪翻摇,欢天喜地道“不用挨骂挨揍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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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小冬看着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疑惑道“在先生门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鸟样的,在大骊的时候,听齐静春说过最早遇到你的光景,听上去你那会儿好像每天挺正儿八经的,喜欢端着架子?”

崔东山一个蹦跳,高高悬在空中,然后身体前倾,摆出一个凫水之姿,以狗刨姿态开始划水,在茅小冬这座肃穆书斋游来荡去,嘴上念念叨叨,“我给老秀才坑骗进门的时候,已经二十岁出头了,如果没有记错,我光是从宝瓶洲家乡偷跑出去,游历到中土神洲老秀才所在陋巷,就花了三年时间,一路上坑坑洼洼,吃了不少苦头,没想到三年之后,没能苦尽甘来,修成正果,反而掉进一个最大的坑,每天忧心忡忡,饱一顿饿一顿,担心两人哪天就给饿死了,心态能跟我现在比吗?你能想象我和老秀才两个人,那会儿拎着两根小板凳,饥肠辘辘,坐在门口晒太阳,掰着手指头算着崔家哪天寄来银子的惨淡光景吗?能想象一次渡船出了问题,我们俩挖着蚯蚓去河边钓鱼吗,老秀才才有了那句让世间地牛之属感恩戴德的名句吗?”

“所以说啊,老秀才的学问都是饿出来的,这叫文章憎命达,你看后来老秀才有了名声后,做出多少篇好文章来?好的当然有,可其实无论数量还是立意,大体上都不如成名之前,没办法,后边忙嘛,参加三教辩论,学宫大祭酒盛情邀请,书院山主哭着喊着要他去传道讲学,以本命字将一座大岳神祇的金身都给压碎了,然后跑去天幕那边,跟道老二撒泼,求着别人砍死他,去光阴长河的水底捞取那些破碎洞天福地,这些还是大事,小事更是多如牛毛,去旧友的酒铺喝酒唠嗑,跟人书信往来,在纸上吵架,哪有功夫写文章呢?”

茅小冬冷哼一声,“少跟在我这里显摆老黄历,欺师灭祖的玩意儿,也有脸缅怀追思以往的求学岁月。”

崔东山悬在空中,绕着正襟危坐的茅小冬那把椅子,悠哉悠哉游荡了一圈,“小冬你啊,心是好的,害怕我和老王八蛋合伙算计我先生,所以忙着在心湖一事上,为先生求个‘堵不如疏’,只是呢,学问底子终究是薄了些,不过我还是得谢你,我崔东山如今可不是那种嘴蜜腹剑手笔刀的读书人,念你的好,就实实在在帮你宰了那个元婴剑修,书院建筑都没怎么毁坏,换成是你坐镇书院,能行?能让东华山文运不伤筋动骨?”

茅小冬呵呵笑道“那我还得感谢你爹娘当年生下了你这么个大善人喽?”

崔东山翻转身体,变成仰面凫水的姿势,气呼呼道“吵架就吵架,骂人就骂人,扯上爹娘祖宗算什么本事?”

茅小冬啧啧道“你崔东山叛出师门后,独自游历中土神洲,做了哪些勾当,说了哪些脏话,自己心里没数?我跟你学了点皮毛而已。”

崔东山飘落在地,笑道“小冬你又不是我弟子,学我作甚?你要是愿意花钱学,我倒是不介意教你。不然我告诉你,读书人偷学问那也是偷!”

茅小冬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口,眉头紧皱,一闪而逝,崔东山随之一起消失。

两人站在东华山之巅的那棵大树上,茅小冬问道“我只能依稀通过大隋文运,模模糊糊感受到一点飘忽不定的迹象,但是很难真正将他们揪出来,你到底清不清楚到底谁是幕后人?能否指名道姓?”

崔东山坐在高枝上,掏出那张墨家机关师辅以阴阳术炼制而成的面皮,爱不释手,真是山泽野修杀人越货的头等法宝,绝对能卖出一个天价,对于茅小冬的问题,崔东山嘲笑道“我劝你别多此一举,人家没有刻意针对谁,已经很给面子了,你茅小冬又不是什么大隋皇帝,如今山崖书院可没有‘七十二之一’的头衔了,万一碰到个诸子百家里边属于‘上家’的合道大佬,人家以自身一脉的大道宗旨行事,你一头撞上去,自己找死,中土学宫那边是不会帮你喊冤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惨事。”

茅小冬冷笑道“纵横家自然是一等一的‘上家之列’,可那商家,连中百家都不是,如果不是当年礼圣出面说情,差点就要被亚圣一脉直接将其从百家中除名了吧。”

崔东山感慨道“只见其表,不见其里,那你有没有想过,几乎从不露面的礼圣为何要破例现身?你觉得是礼圣贪图商家的供奉钱财?”

茅小冬勃然大怒,“崔东山,不许侮辱功德圣人!”

难得被茅小冬直呼其名的崔东山神色自若,“你啊,既然如此内心推崇礼圣,为何当年老秀才倒了,不干脆改换门庭,礼圣一脉是有找过你的吧,为何还要跟随齐静春一起去大骊,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开创书院,这不是咱们双方相互恶心吗,何苦来哉?换了文脉,你茅小冬早就

是实打实的玉璞境了。江湖传闻,老秀才为了说服你去礼记学宫担任职务,‘赶紧去学宫那边占个位置,以后先生混得差了,好歹能去你那边讨口饭吃’,连这种话,老秀才都说得出口,你都不去?结果如何,如今在儒家内,你茅小冬还只是个贤人头衔,在修行路上,更是寸步不前,虚度百年光阴。”

茅小冬喃喃道“修道之人,境界高低,很重要吗?”

茅小冬自问自答“当然很重要。但是对我茅小冬,不是最重要的,所以取舍起来,半点不难。”

崔东山唏嘘道“痴儿。”

茅小冬脸色不善,“小王八蛋,你再说一遍?!”

崔东山掂量了一下,觉得真打起来,自己肯定要被拿回玉牌的茅小冬按在地上打,一座小天地内,比较克制练气士的法宝和阵法。

所以崔东山笑嘻嘻转移话题,“你真以为这次参加大隋千叟宴的大骊使节里边,没有玄机?”

茅小冬问道“怎么说?”

崔东山掏出一把正反两面皆有文字的折扇,轻轻摇动清风,“彻底打碎戈阳高氏的侥幸心,教大隋遵守盟约,安分守己龟缩百年。”

茅小冬疑惑道“这次谋划的幕后人,若真如你所说来头奇大,会愿意坐下来好好聊?即便是北俱芦洲的道家天君谢实,也未必有这样的分量吧?”

茅小冬很快点头道“豪侠许弱。能够说服墨家主脉与他所在旁支摒弃前嫌,并且力押注大骊,这个许弱果然很不简单。”

崔东山哗啦啦摇晃折扇,“小冬,真不是我夸你,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果然是与我待久了,如那久在芝兰之室,其身自芳。”

茅小冬瞥了眼崔东山,朝他这一面的折扇上边,写了“以德服人”四个大字。

崔东山也瞥了眼茅小冬,“不服?”

茅小冬笑眯眯道“不服的话,怎么讲?你给说道说道?”

崔东山手指拧转,将那折扇换了一面,上边又是四字,大概就是答案了,茅小冬一看,笑了,“不服打死”。

茅小冬一袖子,将崔东山从山巅树枝这边,打得这个小王八蛋直接撞向山腰处的湖面。

只见那故意不躲的崔东山,一袭白衣并未砸入湖水中去,而是滴溜溜旋转不停,画出一个个圆圈,越来越大,最后整座湖面都变成了雪白皑皑的场景,就像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积雪压湖。

崔东山飘出湖面,站在湖边,欣赏着眼前适值夏日却如寒冬雪后的人间美景,沾沾自喜,点头道“干得漂亮!我是服气的!”

————

陈平安来到崔东山院子这边。

朱敛已经包扎完了伤口,除了散发出一身淡淡的血腥气,朱敛谈笑自若,坐在台阶上,正在跟李槐和裴钱两个小鬼头,说那场大战是如何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林守一正在平稳心神和气机,比较辛苦,只是三番两次进出于光阴长河当中,对于任何修道之人而言,只要不留下病根遗患,都会大受裨益,尤其有助于将来破境跻身金丹地仙。

谢谢脸色惨白,受伤不轻,更多是神魂先前随着小天地和光阴流水的跌宕起伏,可她竟是没有坐在绿竹廊道上疗伤,而是坐在裴钱不远处,时不时望向小院门口。

石柔被于禄从破碎地板中拎出来,平躺在廊道中,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腹内“住着”一把元婴剑修的离火飞剑,正在翻江倒海,让她腹部绞痛不已,眼巴巴等着崔东山返回,将她救出苦海。

李宝瓶蹲在“杜懋”一旁,好奇询问道“裴钱说我该喊你石柔姐姐,为什么啊?”

石柔正要说话,李宝瓶善解人意道“等你肚子里的飞剑跑出来后,我们再聊天好了。”

石柔苦笑着点点头。

于禄正在拿着扫帚打扫院落,那只受伤的手也已经包扎妥当。

陈平安松了口气。

来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了那头属于老夫子赵轼的白鹿,中了幕后人的秘术禁制后,仍是僵硬躺在那边。

陈平安不敢胡乱搬动,只能留给崔东山处理。

陈平安在于禄身边停步,抬起手,当初握住背后剑仙的剑柄,血肉模糊,涂抹了取自山野的止血草药,和山上仙家的生肉膏药,熟门熟路包扎完毕,这会儿对于禄晃了晃,笑道“难兄难弟?”

于禄笑问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陈平安摇头道“说出来丢人,还是算了吧。”

陈平安转头望向李宝瓶和裴钱他们,“继续玩你们的,应该是没有事情了,不过你们暂时还是需要住在这边,住在别人家里,记得不要太不见外。”

李槐说道“陈平安,你这是说啥呢,崔东山跟我熟啊,我李槐的朋友,就是你陈平安的朋友,是你的朋友,就是裴钱的朋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见外才是对的。”

陈平安笑道“你这套歪理,换个人说去。”

李槐猛然转过头,对裴钱说道“裴钱,你觉得我这道理有没有道理?”

裴钱果断道“我师父说得对,是歪理!”

李槐痛心疾首道“裴钱,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江湖道义呢,咱俩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闯荡江湖、四处挖宝的吗?结果咱们这还没开始走江湖挣大钱,就要拆伙啦?”

裴钱呵呵笑道“吃完了拆伙饭,咱们再搭伙嘛。”

李槐揉了揉下巴,“好像也挺有道理。”

陈平安来到林守一身边坐下,轻声问道“怎么样?”

林守一叹了口气,自嘲道“神仙打架,蝼蚁遭殃。”

陈平安不再说什么。

林守一微笑道“等到崔东山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我以后还会常来这边,记得注意措辞,是你的意思,崔东山师

命难违,我才来的。”

陈平安忍了忍,毕竟还有谢谢在场,就没有将当时是崔东山邀请林守一来此修行的真相给道破,说道“你开口,一样没问题的。”

林守一压低了嗓音,“欠他崔东山的人情,迟早要还,还得由他来定,不如欠你人情,也要还,但是好歹可以由我自己决定。”

陈平安无奈道“你这算欺软怕硬吗?”

林守一摇头,道“我这叫欺善不欺恶。”

陈平安摘下养剑葫,喝着里边的甘醇米酒。

林守一问道“书院的藏书楼还不错,我比较熟,你接下来如果要去那边找书,我可以帮忙带路。”

陈平安说道“不太会去,吃不下那么多学问了。”

林守一气笑道“你好歹故意点头答应下来,让我先还你一个小人情啊,怎么这么不谙人情世故呢?”

陈平安一阵咳嗽,抹了抹嘴角,转过头,“林守一,你进了一个假的山崖书院,读了好几年假的圣贤书吧?”

林守一哈哈大笑。

裴钱以手肘撞了一下李槐,小声问道“我师父跟林守一关系这么好吗?”

李槐头也不抬,忙着撅屁股摆弄他的彩绘木偶,随口道“没有啊,陈平安只跟我关系最好,跟其他人关系都不咋样。”

李宝瓶默默来到李槐身后,一脚踹得李槐趴在地上。

李槐坐起身,哭丧着脸,“李宝瓶,你再这样,我就要拉着裴钱自立门户了啊,再不认你这个武林盟主了!”

李宝瓶撇撇嘴,一脸不屑。

如今李槐和裴钱,前者捞了个龙泉郡总舵辖下东华山分舵、某某学舍小舵主,只是给开除过,后来陈平安来到书院,加上李槐死皮赖脸,保证自己下次课业成绩不垫底,李宝瓶才法外开恩,恢复了李槐的江湖身份。

至于裴钱,李宝瓶说要公私分明,裴钱资历还浅,只能暂时靠挂在最底层的学舍小分舵,记名弟子而已。裴钱觉得挺好,李槐觉得更好,比裴钱这位流亡民间的公主殿下,都要官高一级,以至于如今刘观和马濂两个,都一起成为了武林盟主李宝瓶麾下的记名弟子,不过李槐两个同窗,醉翁之意不在酒,鬼精鬼精的刘观,是冲着裴钱这位公主殿下的天潢贵胄身份去的,至于出身大隋顶尖豪阀的马濂,则是一看到李宝瓶就脸红,连话都说不清楚。

崔东山大摇大摆走入院子,手上拽着那头可怜白鹿的一条腿,随手丢在院中。

白鹿似乎已经被崔东山破去禁制,恢复了灵性神物的本真,只是精神气尚未恢复,略显萎靡,它在院中滑出一段距离,发出一阵哀鸣。

毫无书上记载呦呦鹿鸣的那种美好。

李槐瞪大眼睛,一脸匪夷所思,“这就是赵老夫子身边的那头白鹿?崔东山你怎么给偷来抢来了?我和裴钱今晚的拆伙饭,就吃这个?不太合适吧?”

裴钱差点流口水,抹了把嘴,赶紧给李槐使眼色。

李槐咳嗽了几下,“吃烤鹿肉,也不是不行,我还没吃过呢。”

李槐转头对陈平安大声嚷嚷道“陈平安,油盐带着的吧?!”

陈平安笑骂道“吃鹿肉?想不想被书院夫子让你吃一整年的板子戒尺?”

李槐眨了眨眼睛,“崔东山偷的,朱老厨子杀的,你陈平安烤的,我就只是禁不住嘴馋,又给林守一怂恿,才吃了几嘴鹿肉,也犯法?”

崔东山突然咦了一声,蹲在地上,瞅着那头白鹿,发现它正盯着李槐。

李槐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总觉得那头白鹿的眼神太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便有些心虚。

白鹿摇摇晃晃站起,缓缓向李槐走去。

吓得李槐屁滚尿流,转头就向正屋那边手脚并用,飞快爬去。

白鹿一个轻灵跳跃,就上了绿竹廊道,跟着李槐进了屋子。

陈平安疑惑望向崔东山。

崔东山微笑道“先生不用担心,是李槐这小子天生狗屎运,坐在家中,就能有那福从天降的好事发生。这头通灵白鹿,对李槐心生亲近。等到赵轼被大隋找到后,我来跟那家伙说说这件事情,相信以后山崖书院就会多出一头白鹿了。”

陈平安摸了摸额头。

不愧是李槐。

片刻之后,李槐骑白鹿身上,哈哈大笑着离开正屋,对李宝瓶和裴钱炫耀道“威风不威风?”

李宝瓶懒得搭理他,坐在小师叔身边。

裴钱点点头,有些羡慕,然后转头望向陈平安,可怜兮兮道“师父,我啥时候才能有一头小毛驴儿啊?”

陈平安笑道“以后等到了龙泉郡,我帮你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

裴钱眉开眼笑。

崔东山走到石柔身边,石柔已经背靠墙壁坐在廊道中,起身仍是比较难,面对崔东山,她很是畏惧,甚至不敢抬头与崔东山对视。

崔东山蹲下身,挪了挪,刚好让自己背对着陈平安。

正要嘴上说着安慰人的话,然后做些让石柔生不如死又发不出声音的小动作。

石柔惊骇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看到了崔东山那张阴恻恻泛着冷笑的脸庞。

所幸远处陈平安说了一句落在石柔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的言语,“取剑就取剑,不要有多余的手脚。”

崔东山皱着脸,唉了一声。

陈平安坐在那边慢慢喝着酒,看着略显拥挤的小院,比起当年大隋求学游历,这次多了朱敛和裴钱,还有石柔,就是少了个头戴斗笠挎着刀的剑客。

陈平安收起思绪,突然望向崔东山的背影,说道“我要再想一想。”

崔东山正专心致志,降伏那柄开始在仙人遗蜕内东躲西藏的离火飞剑,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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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宫殿,老祖就在里面。”乌鸦王看了一眼方川:“我能不能不过去?”

“嗯?”方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怕被老祖责罚。”乌鸦王一脸担忧地说道。

“滚。”

方川冷笑一声,然后,带着李跑,一个瞬移,已经来到了乌妖老祖的宫殿当中。

“哼。”

乌鸦王冷笑一声:“老祖的宫殿是那么好闯的吗,进去死了活该!”

噗嗤!

他还没说完,突然感应到一股力量向他冲击而来。

跟着,一抹琉璃光芒,贯穿了他的额头。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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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王瞪大了眼睛,神魂破碎,五脏六腑完被可怕的剑气震碎。

方川的琉璃飞剑,眨眼之间,将其击杀!

扑腾!

乌鸦王倒在了地上。

“乌鸦王死了!”

“乌鸦王?”

正在巡逻的乌妖族的人发现了乌鸦王,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乌鸦王可是乌妖族的大人物啊,就这么死了!

他们怎么能不惊?

而这个时候,方川跟李跑已经到了乌妖老祖的宫殿。

这个宫殿巨大,散发着浓烈的妖族气息。

大殿之上,一个阴鹫的老者,一个魔气森森的魔族,他们同时看向了方川跟李跑。

“谁?”

乌妖老祖脸色一沉,目光中充满了杀气。

大威魔王也看着方川,眉头一皱。

“我来找这个魔族的,与你无关,滚。”方川淡淡地说道。

“找死!”

乌妖老祖正在跟大威魔王商量合作对付武城的事情,没想到,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类!

唰——

他手一挥,一道乌光贯穿而去,向方川的心脏刺来。

这是他的本命羽毛,坚韧无比,堪比中品宝器。

“小切割术!”

方川冷笑一声,拇指一伸,嗤啦一声,一道空间裂缝斩杀过去,有一种万道崩灭的感觉。

他这是利用月刃的空间本源,修炼出来的小切割术。

已经算得上道术了!

噗嗤!

那乌妖老祖的本命羽毛顿时被切断,乌妖老祖发出一声闷哼,跟着一口鲜血喷出。

“你!”

乌妖老祖脸色苍白,大惊失色。

这人的法术,也太强大了吧?

人类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法术?

“让你滚,你不滚,那就留下来。”

方川摇了摇头,手徐徐往前一伸,轰隆一声,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传来。

虚空之中,凝聚了一个巨大的拳头。

是天地至拳被他修炼成了天地拳术!

已经脱离了武技,达到了道术的境界,虚空之中,蕴含拳道的法则、天地法则!

砰!

乌妖老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一巨大的拳头打爆。

轰隆一声,血肉翻飞!

那一刻,震惊了整个乌妖族,

大威魔王也看傻了眼!

这一拳,也太可怕了吧!

“你找死!”

乌妖老祖的修为达到了金丹五重,身体瞬间被打爆,实力损失巨大,却也没有死。

他化成了一个本命乌鸦,口吐人言:“天罗地网阵,绞杀!”

顿时,整个大殿里,突然天地之间,都涌动着光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

这网线蕴含着锋利的气息。

交错而来,铺天盖地,似乎根本无法逃脱。

李跑都感觉到了无奈!

如果是他单独面对这天罗地网阵,他必死无疑。

“原来这里有这么强大的阵法!”大威魔王也吓了一大跳。

“小切割术。”

方川却摇了摇头,双手同时一挥,噗嗤,噗嗤,崩灭万道的空间裂缝,顿时哦激荡出去。

噗噗噗……

天罗地网阵,顿时被小切割术切断,阵法被破,一阵爆炸之后,大殿恢复了安静。

“区区一个妖族,过来!”

方川说着,一伸手,虚空一抓,顿时,乌妖老祖的本命乌鸦,一下被方川擒拿。

“啊,我乌妖族有一位大圣,不是你能惹的,你赶紧放了我,否则,你必死无疑!”

乌妖老祖连忙尖叫!

他的肉身已经被

打爆,但,只要他的本命乌鸦还在,他就有机会重来一次。

一旦本命乌鸦都死了,他也就灰飞烟灭了。

“乌妖族大圣?”

方川眉头一挑,笑道:“什么是大圣,什么境界的?”

“乌妖大圣,是妖族的十位大圣之一,管辖了乌族,我们乌妖族是他们的分支!”

乌妖老祖连忙道:“我是乌妖大圣的孙子,每一年他都会来我们乌妖族巡查。”

他又道:“他可是元婴境的大圣!”

“元婴境?”方川眉头一皱。

他突然明白,自己似乎小瞧了这些妖族。

他们不是没有高手,而是,这些高手都没有出手!

等等!

他突然露出了笑容:“别装了,他如果能出来,早就拿下武城了,还需要你们这些杂鱼动手?”

“你——”

乌妖老祖动容,连忙道:“好吧,我承认,他们被封禁在了深渊空间里,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深渊空间?”

方川眉头一皱,突然想起那地底怪物,当初他就感觉,那怪物至少是金丹境以上。

后来,他发现,他必然是元婴境的。

莫非,那也是一位妖族大圣?

不对,那怪物似乎并没有妖族气息,也不是地球上任何一个物种!

他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放过你?”

“有!”

乌妖老祖连忙喊道:“我知道,你们人族其实是道德老君庇护的,都是道德门的传人,我有一枚功德天印的碎片,我知道,你们收集齐功德天印,道德天书的残页,就能成为道德老君的传人!”

他又道:“我愿意拿这枚功德天印的碎片跟你交换我的性命!”

“功德天印的碎片?”

方川眉头一挑,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功德天印的碎片,不过,他也知道,功德天印的重要性。

他点了点头:“把功德天印的碎片给我,我可以不杀你!”

“好,一言为定!”

乌妖老祖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有这个保命符:“你等一下,我马上就给你取来!”

“去吧,别想逃,否则,你必死无疑!”

他一挥手,松开了对乌妖老祖本命元神的禁锢,乌妖老祖顿时消失在了大殿。

不过,方川的神识却一直锁定着他。

随后,方川的目光转向了大威魔王:“该你了!”

大威魔王,浑身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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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槐诗的动作从迟滞变作灵巧。

就好像化身游鱼,融入了海洋之中,飞翔那样地游动在空气里,自最后的关头闪过了白马的冲击,向着王子露出笑容。

紧接着,凭借着海中动荡的暗流,刀斧毫无迟滞的斩落。

迅捷如风!

在特等席上,上座部密宗的代表愕然地停止了身子:“那是……”

“恩,怎么了?”旁边的代表问:“看出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是我认错了。”

代表缓缓摇头,心中的疑惑渐渐消散。

虽然看上去像是上座部密宗的双刀术,但动作却似是而非,核心更是完不同,多半是巧合吧?

可真有这么巧合么?

槐诗,如鱼得水!

这一套已经完融入了演奏法的双刀术在槐诗手中再度展开,随着斧刃斩落的重音,空气中掀起了扰动的暗流,紧接着,短刀穿刺而出,绕过了剑刃,刺向王子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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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骤然在海中转身,铁蹄踢了过来,可水流却推动着槐诗从容闪过,刀锋再斩,被剑锋格挡。

无懈可击的剑术自这深海之中展开,哪怕顶着海水的重压和阻力,王子依旧风度翩翩,未曾有分毫的狼狈。

白马冲撞,剑刃横扫。

这一次,竟然势均力敌!

“厉害。”

在窒息中,槐诗嘴唇开阖,不吝赞叹和欣赏。

王子微笑,好像在说彼此彼此那样,剑刃之上猛然迸发力量,将槐诗推开。

槐诗紧追不放,长枪刺出,可海洋却在瞬间消失。

两人落地,升降台骤然隆起,舞台变作了不祥的灰黑,当浅灰色的光芒映照着头顶,化作黑暗的云层时,他的鼻子中就嗅到了幻觉一般地刺鼻硫磺味……

不安的预感骤然浮现。

就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中,面前的大地骤然裂开,令少年的追击戛然而止,因为有一卷红布自其中飘飞,冲天而起……

好像火山中喷出的熔岩那样!

哪怕就算是红布,被它覆盖到的话,恐怕也会在瞬间烧化吧?

难以前进,槐诗向后躲闪,可在空中却奋力向着面前的洪流投掷出了沉重的斧刃。

破空的凄啸迸发。

斧刃回旋着没入了岩浆之中,撕裂了红布,便被烧至了赤红,带着熊熊的烈火向着王子的面目回旋而至。

王子侧头躲闪,任由斧刃从耳边飞过。

紧接着,却看到一道锁链紧随其后的飞来,拴在了斧柄之上。

槐诗,猛然拉扯!

斧刃去而复返!

在金铁碰撞的高亢声音中,王子的脸颊上露出了一道劈斩的伤痕,优雅不再,可那神情却越发的端庄威严。

白马愤怒地嘶鸣,绕过了飞舞的熔岩,向着槐诗冲击驰骋。

剑刃穿刺。

崩!

长枪和剑锋在空中碰撞。

槐诗撤身,动作骤然一滞……他的袖口,被白马咬住了!

还能这样的吗?

剑刃已经向着他的手臂斩下!

最后的关头,他召出了祭祀刀,倒持着格挡,可剑刃却在刀锋之上游走,最终,自槐诗的手肘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白马与槐诗交错而过,落地。

火山已经消失无踪,在场景地剧烈变化之中,两人已经站立在了大教堂的顶端,脚踩着高耸的飞扶壁,背后便是如刀锋一般锐利地指向天空的塔楼。

白马在教堂的顶端灵巧地转身,马背上的王子凝视着远处的少年,咧嘴微笑:“真厉害啊,槐诗。”

“彼此彼此。”

槐诗扭了扭脖子,一把银血药剂糊在手肘的伤口,仰头问道:“好像忍的很辛苦一样啊,殿下,是还有什么招数吗?”

“没错。”王子颔首。

“所以说,手下留情了吗?”槐诗忍不住笑起来:“我以为力以赴才是尊重对手来着。”

“能有你这样的对手,真让人快乐啊,槐诗。”

白马之上的王子微笑着,似是遗憾:“虽然这么说未免有些过分,可我只是不想让这一场战斗结束的太快而已。”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战斗也会很快结束的,殿下。”

山鬼的火焰自少年的身上升起,禹步的劲力爆发,脚印深深地印入了教堂的石雕之上,少年在向前,咧嘴笑着,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可是很厉害的。”

“是这样么?”

凝视着少年的眼神,王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那就这样吧!槐诗,正如你所愿的那样,我会力以赴,

所以不要败得太快!”

那一瞬间,白马之上的王子再度端起了手中的宝剑,竖起的剑刃映照着他俊美的面孔,宛如祈祷那样地端庄。

向着远方呼唤。

“女士,请为我歌唱吧!”

于是,轻柔的竖琴声如梦似幻地响起。

就在舞台左侧的垂帘之后,有一个少女的身影浮现,拨动着手中的竖琴,轻声哼唱,仿佛穿透了千百年的时光那样,昨日的歌声与今日重现。

过去的传奇于现在上演。

被遗忘的王子重新站立在敌人的面前。

慷慨激昂的号角声自旋律中激荡而起,无数幻影的欢呼之中,垂帘之后,有隐约而高亢的歌声响起。

那是……

槐诗的眼瞳收缩起来,紧接着,便听见来自王子的吟诵。

“to be,hatthe question……”

如是吟诵着流传千古的名篇,王子举起了手中的剑刃,在凄婉而高亢的歌声之中,就好像握紧了自己的命运那样。

传说之中的王子,传说之中的骑士,此刻便伫立在槐诗的面前。

荣耀的光环从他的头顶升起,璀璨的辉光凝结在他的剑刃之上,而随着白马的嘶吼,一双庞大的羽翼便从身上展开,卷动空气,掀起飓风,翱翔在了天空之上。

“天马?”

槐诗目瞪口呆地仰头凝视着高踞与天穹之上的王子,“打架带bg算了,而且还跟放魔法似的,这就过分了啊!”

“听啊,槐诗!”

天穹之上,王子长笑着,骄傲地展开双臂:“这便是昔日吾等的悲歌,这便是我的人民们发自内心对我的颂唱和赞赏。

所谓的王子,绝非一人!没有人民和国土守护的王子,又和乞丐有什么两样?”

在垂帘之后,少女的歌喉渐渐高亢,撼动心魂的旋律之中,白马嘶鸣,头生独角,焕发出如太阳一般的光芒。

紧接着,狂风呼啸,飞马驰骋而来。

轰!

只是一击。

槐诗倒飞而出,感觉到眼前阵阵发黑。

而马蹄声在渐渐接近,白马踩踏在空中,便发出宛如鼓声一般的轰鸣,帷幕之后的颂唱再度攀升至高峰,清冷的女声向上迸发,难以置信的高音化作对命运的哀叹和抗争。

无数人的合唱响起。

王子的利刃之上,光芒炽盛。

斩落!

槐诗再退,感觉到双臂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又一次向后飞出了数米,哇的一声吐出鲜血,目瞪口呆。

长枪,撑起了身体。

他凝视着远处以逸待劳的王子,却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一阵无力。

只是长出了翅膀而已,只是力气大了一点而已,只是能够放光而已……可是却让人感觉到无能为力。

好像有千百人跟随在他的身后那样。

王子站在自己的王国,自己的舞台之上,万民颂唱他的伟绩与威严,公正与贤明,温柔与决断。

传说在此真正地降临了,在这歌声之中。

“bg我也有啊……”

槐诗拔出斧子,挥舞,幻觉一般地大提琴声便从他身后的垂帘之后响起,如此低沉,可旋即王子拔剑,再斩。

轰鸣地交响曲便将孤独的大提琴声碾碎了。

槐诗踉跄后退。

“不行啊,槐诗,不行。”

王子低头俯瞰着自己狼狈的对手,对他的稚嫩展露不快:“永远只是一个人的话,就不能永远得到胜利。只是一个人的话,也不配成为王子了!你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态来挑战我的吗?”

槐诗剧烈地呛咳着,喘息,“说实话,没想那么多……早知道带个播放器过来了。”

“想一想,少年,好好想一想……此处的舞台,难道不是展露气度之时吗?”

王子策动白马,步步上前,怒斥道:“可你为之奋斗的王国究竟在哪里!你所守护的人民又身在何方!

槐诗,如果你只是如此浅薄的话,便必败无疑!”

所谓的王子的故事,不就是这样么?

不会成为国王,不会藏身在古堡中去坐在那一张距离人们最遥远的椅子上。

王子骑着白马,行走在自己的国土之间。

永远年轻,永远鲜亮。

就好像一个最温柔的梦。

正因为如此,才会被无数人民所喜爱,正因为如此,才能够寄托诸多希望和憧憬。永远正义,永远温柔,背负着国民的期待,百战百胜,英姿飒爽,永远不会令人失望。

所以才会百战百胜。

所以才闪耀地像是星辰那样!

“抱歉呐,殿下。”

槐诗凝视着他璀璨的样子,羡慕地叹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您那样……”

那种东西,自己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吧?

说到底,王子什么的……自己充其量也就只能跟着老柳客串一下牛郎而已,还只能做小弟,被人泼酒和嘲笑,变成表情包。

就算有了魔法长发、魔法双手,可以跟小动物说话,有人来帮你解决麻烦,但这都不能说你是一个王子的,对吧?

再怎么光鲜的假货,一旦遇到真的,就会原形毕露。

ktv王子算什么王子啊!

他闭上眼睛,吐出肺腑间焦躁的气息,握紧武器,向着王子邀战。

“来吧,殿下。”他低声说,“你的敌人就在这里了。”

“竟然连可堪守护的国土都找不到么?”

王子垂下怜悯的目光,握紧剑刃。

“那么,便让我结束这一场战斗吧……”

他轻声呢喃着,马蹄敲打大地。

在威严的光芒之中,天马飞翔而起,万众颂唱的。

王子威严地举起高举着光芒之剑,向着槐诗驰骋而来!

紧接着,万丈光芒斩落!

槐诗咆哮,嘶吼,举起手中的长枪,向前刺出。

那一瞬间,轰鸣声爆发。

飓风席卷。

枪锋和剑刃硬撼在一处!

竟然……挡住了?

槐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傻仔。”

乌鸦地叹息声在耳边响起:“看身后。”

然后,死寂之中,所有人都听见了槐诗的身后,舞台尽头,那一道空空荡荡的垂帘内,有推门的声音响起。

“管风琴么?”

一个苍老而优雅的声音响起:“恰好在下学过一点啊。”

于是,凳子被拉开了。

琴师入座。

隐隐的嘈杂和混乱声音紧随其后,有错落低沉的脚步声不断地自门后响起,走进了剧场里来,好像观众入场那样的.

佝偻的老人和妇人们牵着瘦弱的孩子,带着风沙的气息,自被遗忘的故事中来到了这里,不安地看着观众们,最后,坐在了合唱团的椅子。

紧接着,互相讲着烂笑话的水手们走了进来。叼着烟斗的船长走在最前面,捡起了椅子前面的长号,回头吩咐道:“你们几个去敲鼓吧,不会敲的跟着吼两声就行。”

水手们各就各位,然后一个又一个的身影自门后走出,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有些苦手地拿起了面前的乐器,不知道如何使用。

转瞬之间,无数人影已经将垂帘之后的表演席上占满,曾经故事中的角色在这个不可思议的舞台上重现,为自己的拯救者举起了乐器。

到最后,有一个轻柔的脚步声走上前来,纤细的身影在最前方站定。船长摘下烟斗,似是错愕:“小姑娘,你来唱歌吗?”

“是啊。”

女孩儿久违的声音笑起来,抬起头,看向舞台之上。隔着那一道薄薄的帘子,她轻声问:“可以重新开始了吗,槐诗先生?”

“……啊,随时可以。”

短暂的沉默后,槐诗缓缓点头,强忍着胸臆间的喜悦和感激,眼眶发红。

当仰头看向等待许久的王子时,他便露出笑容。

“看到了吗?殿下。”

槐诗再一次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我的人民来找我了,我的国土,便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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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川听到众人的议论,只是淡淡一笑,在这个赤水县,只要自己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就没想过,有人能把他怎样。

他笑道:“陈队长,既然已经得到命令,就先把他铐起来。对了,这个金三山,还有刘福军也抓起来吧,他们也是主犯之一。”

“是。”陈子龙连忙点头,在他看到方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现在的结果。

在赤水县,竟然有人想要用权势来压方川?这无异于是最大的笑话!

于是,他一挥手,对其他的武警下令,然后,武警们上前,直接把这三人给铐了起来。

他们三人虽然竭力地挣扎,叫骂,不过本来就被打得很惨,再加上这些武警可不是吃素。

不一会儿,这三人也骂累了,蹲在地上,一脸沮丧。

没多久,一辆红旗牌轿车,停在了村口。因为村口已经让推土机、卡车、武警警车堵上了。

所以,沈一夫跟他的秘书也是走着过来的。

“这个王八蛋,瞧他给我惹了多大的事情出来!”他一边走一边骂,简直恨不得把沈一龙直接两脚踹死。

不但推土机都来了,连卡车都来,还有这么多的地痞流氓,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这事情要是被捅出去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恐怕也压不下去,更何况,对方还出方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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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位是方川?”沈一夫穿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地痞流氓,见到了一群人,连忙询问秘书。

秘书指着方川道:“就是那一位。”

“这么年轻?”沈一夫大惊。

“确实年轻,据说还不满十八岁。”秘书点点头。

“我们赶紧过去。”沈一夫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了热情的笑容,然后大喊道:“方先生,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说着,他就几步走过了,一下迎上了方川,伸出双手,恭敬地要跟方川握手。

“沈书记!”

“哥,你终于来了!”

“沈书记好!”

众人见到沈一夫,也非常恭敬,毕竟,他是县里的一把手,在赤水县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沈书记,你好,前段时间就听说你来了,一直没有见面,没想到是这样见面。”方川淡淡一笑,也没有跟沈一夫握手。

沈一夫有些尴尬,知道这为气还没有消,连忙收回手,笑道:“方先生,我诚心过来向您,向村里所有的人道歉。我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孽障。方先生,我这一次决定了,再也不管他了。就把他交给法律吧,我现在才知道,帮他就是害他啊!”

“哥!”沈一龙听了,浑身一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一夫,大喊道:“哥,你可不能这样啊,这些年我可没少给你好处啊!”

沈一夫回头,冷笑道:“就你平时给我送的烟酒?你这个混账东西,我以为你的钱来自正道,心想你是我弟弟,我们兄弟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我才收了你的礼物。你现在倒好,竟然做些违法乱纪的勾当。你那些东西,我尽数退给你!”

“哥!”沈一龙刚才也是吓傻了,才说出这样的话,到这个时候,他也反应过来,连忙道:“哥,我错了。你帮我一次,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看在爸死之前,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份上!”

他是真的慌了,他作恶多端,要是真被彻底调查,十个脑袋也不够挨枪子的!

他说着,一下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磕头道:“哥,我给你磕头了,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你跟我磕头也没用,你做了这些事情,就要承担后果。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沈一夫一挥手,一脸冷漠。

开玩笑,他现在要是帮了沈一龙,恐怕自己也都完了,虽然是亲兄弟,可生死关头,哪能有半点含糊。

方川见了,笑道:“沈书记,你这大义灭亲,不错。既然你今天来了,那我就代表村民问你一句,我们村里受的损失,谁赔?怎么赔?”

“一定会赔。”沈一夫连忙指着沈一龙道:“我们按照法律,没收他的财产,到时候,那些财产的一部分就用来赔偿。”

沈一夫又道:“对了,最近市里给我们县上有几个模范水果基地的名额,我看十堰村的水果不错,完符合条件,十堰村肯定能有一个!”

“模范水果基地名额?那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个名额,以后政策就会优先我们村!”

“有了这个名额,我们村里的收入都会提升不少啊!”

众村民听了,也是激动不已,这比得到赔偿还要开心。毕竟,赔偿是一次性的,但有了名额,那就长久性的,对他们村子的发展非常有帮助。

不过,众人都知道

,这都是因为方川的原因,因为之前他们还在努力,想要得到一个名额都失败了。

现在,靠了方川啊!

方川点点头,又道:“这也不错,我听说水果基地弄得好,以后还能开发一下度假山庄,做农家乐,开水果节,这些是不是要资质?”

“确实要资质。”沈一夫点点头,“不过,方先生你放心,十堰村完符合条件,我们县里会大力扶持,电视台也会大力宣传。到时候,十堰村一定会被打造成模范农家乐基地,模范水果节基地!”

众人听了,更是兴奋,眼睛里都眼泪花花直转。

方川见得到好处也差不多,就挥挥手道:“好了,这个沈老板必须彻查,金三山、刘福军也要彻查。陈队长,你把人带回去吧。”

“是。”陈队长连忙点头,松了一口气,这里的事情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于是,他一挥手,让人带着沈一龙等人,直接离开了十堰村。而那些地痞流氓,也都被赶走。

推土机、卡车等很快就消失,村口也恢复了畅通。

沈一夫又热情邀请方川跟村里的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去县城里吃饭,说是要好好赔罪。

方川为了村里的发展,也点点头,领着众人去了县城。

这一次,十堰村的人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方川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相当于是英雄了,更是一个厉害的大人物了!